我有幸,今年年頭有兩個手術要做。
保守的我當然把一切都安排好。但有第一個手術前兩晚我已經睡不著。有人還說笑向我講,你是社工來呀,為什麼不能好好處理了自己的壓力?
一晚睡不好,在手術前一天早上,我突然好想看海,好想聽海浪聲。我不明白,只知內心湧現了這個渴求。但在多倫多那裡找個海和海浪給你?我唯有播放一隻有海浪聲的CD給自己。
到下午,心中突然很想很想聽甄妮的魯冰花,但我不知為何,只想聽,就如去看海一樣。我以前(很多年前了)有看過魯永花的戲和聽過這首歌,但內容是什麼,我已經全忘記了。
經朋友share,我到 youtube 找到這首歌,我細心去聽,我才知這是一首由媽媽唱給仔女的歌。甄妮的聲量及聲線就像一個母親對著大眾大聲地說著她如何用盡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去關心自己的子女,如何保護著自己的子女。
那種無條件的承諾,就是在疾病危難中最想得到的支持。人,在疾病危難中,在其深心處最想到的就是母親。
後續:
以上內容看上去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母愛的偉大人所皆知。病時叫阿媽那個不是?
但奇就是奇在,如果你識得我深,你就知我"實際上"是沒有媽媽的。我連我老媽子的樣子也記不起,聲音當然不知道。母親對我的影響可以說是等於零。當然,在我成長的時候有其他女性出現,但她們都不是以我母親的角色出現。
這種渴求母親的支持,在內心深處發出來向母親的求救,對於我而言是非常莫名,但是顯現時是何其真實。我阿爸自小與我生活,這個求救竟然不是向他發出。我此時還有很多不同的思緒,(如宗教上常以男性外表出現的上帝與人內心真正的契合等等),我還需要多點時間。
此乎,我好像找到人內深心處的原始事物。
今次我又講姑婆,當然,又係大把野講唔晒,只講期中一件。
我姑婆係馬姐,以前交代咗。馬姐無人無物老了點過世?
其實馬姐都好清楚知道自己既情況,因此亦好識得幫自己打算。一般馬姐都無打算係事頭度終老,桃姐既故事,由大少照顧馬姐真係少之又少。正所謂自求多福,團結就是力量,馬姐都喜歡夾埋一齊去處理終老大事。(一人之力真係好有限)
"姑婆屋"通常係馬姐既終極養老方案。唔知係乜?又去維基一下啦。
通常幾個馬姐同意後會一齊夾錢去買地起一間屋,就係聞名的姑婆屋。再係屋內間幾間房,一個馬姐就一間房。老了就搬入姑婆屋度養老直至死為止。間屋馬姐未入住之前要人打理,馬姐老了入住之後要人照顧。因此,馬姓都會出錢請個人打理一切,有時會請個女師博(俗家女妮),因為大部份馬姐都信佛信觀音,老了後都想持齋唸佛,所以請個俗家女妮最合適不過。包伙食包照顧。
我姑婆同其他馬姐一樣,同其他馬姐夾錢係唔知粉領定上水起咗間姑婆屋。我當然一路都唔知,就算到我姑婆入住時我都係唔知點解,淨係知姑婆老了退休要搬。到今時今日,學多了中國文化先知係乜事。
那時,我還是很小,每次都係老豆帶我去探姑婆,所以我係唔知間姑婆屋係邊樹。我還有印象係姑婆帶了黑貓陪她(以前講過姑婆有三隻貓,黑貓最乖)。姑婆住地下一間細房,係尾房,對住一個小水池,好寧靜舒服。我而家相信姑婆係夾大份,因為佢個房應該係最好的,正所謂尚房。
早期探姑婆時,佢都好精神。去到我就同黑貓玩,老豆就同姑婆傾偈。佢地傾乜,細路的我又點會理,同黑貓玩好過,加上黑貓又記得我,一D都唔陌生。
記得有一次陪老豆去探姑婆,黑貓唔見咗,係。人老貓亦會老,姑婆話黑貓死咗。唔知點解我有D唔開心但係乜都唔敢問。跟住淨係望住黑貓生前瞓覺既地方,老豆就繼續同姑婆傾偈。個一次,我相信係我人生第一次面對親人死亡,同親人永別。我唔識反應亦無人教我點去反應。
再有一次,老豆叫我入去見姑婆。姑婆瞓係床上,老豆話姑婆病咗。當然我係唔知姑婆有乜病,病瞓係床好合理好正常。姑婆同我講過乜我都唔記得。
之後,老豆就話比我聽姑婆死了。
細路的我,一D都唔識反應,就好似黑貓死時,一D反應都唔識,我記得係無喊過。我淨係知道以後再見唔到姑婆,再聽唔到佢講野。
我唔知有無人覺得我涼薄,因為全世界都知姑婆最啺我,但係我一滴眼淚都無。
我見姑婆最後一面就係係佢既葬禮。當時好多表兄弟姊妹都唔敢去見姑婆條屍,包括我家姐,仲有,班表兄弟姊妹又係咁講鬼故,攪到大家都好驚,始終小朋友係未面對個死亡,好多傳聞,好多幻想。但係當有大人問我想唔想見姑婆時我即時話要見,我家姐係跟住我入去。(我第一次帶隊行先)我一D驚都無。我記得係有塊玻璃隔住所以我唔可以行埋姑婆身邊。我望住姑婆好耐,無講野只係齋望。
到了今時今日,唔知係咪以前唔識喊,現在每次想起姑婆時我就會眼紅紅,眼濕濕。
P.S. 在姑婆葬禮上,有一輪超度呀,打齋呀,好嘈。因為D人話姑婆死時八字唔夾之類上唔到天堂落咗地獄,要打齋超度先得。佢地都痴乜線,我姑婆生前咁好,為了個家族做咗咁多野,死後直頭要揾天使送佢去天堂啦,落地獄?你估個天無眼既咩!
國皇的新衣這個故事很多人都聽過。大家當然會笑那個自欺欺人的國皇而認同勇敢的小孩子把事實的真相說出來。
但大家有沒有相過為什麼絕大部分人都不講真話而只有一個小孩敢講真話? 講真話真的要那麼大的勇氣嗎?
我們回想我們的現在,是否真的如小孩一樣都在說真話還是如故事的大眾一樣不說真話?
不好聽的話我們不想說,傷害感情的話不說,說了對自己有害的不說,沒有利益的不說.........還有很多很多的真話我們都不想說。
事實上,在每天在工作間同事面前,在親人面前,在朋友面前,在陌生人面前,我們都不是在說真話。有時,說假話我們還可以幫自己找個理由來,使自己的假話假得有道理,假得大仁大義。
這是一個什麼的世代?國皇的新衣的主角並不是國皇,亦不是小孩,而是不說真話的大多數。
我們平時都會買獎券如六合彩,雖然中獎機會細,但唔知點解總係會覺得會抽中自己成為憶萬富翁。
今日行街,行行下見到一個哥仔拎一袋大垃圾去掉。垃圾是什麼,就是一大袋六合彩獎券。我相信袋入面都有幾千張廢票。唔知點解,呢個畫面比我一個好強烈既感覺。我在想,如果我有一張獎券係入面,雖然只係幾千分之一,但我相信係無可能會抽到我。
跟住我想,一次六和彩係幾百萬張彩票,成座山咁大,要抽中你簡直無可能,抽到你都唔信。其實唔好話抽,要你搵返出來都無可能。
自從有了這個圖像,我好似有了一點覺悟。
要講我八姑婆,真係有排講。我自小就有一段時間同八姑婆一起生活,亦是我小時候最快樂時段之一。
八姑婆名叫李八,好明顯八姑婆係排第八。因為我未見過其他姑婆,因此,我叫八姑婆為姑婆就可以了。(我有個七姑婆,不過佢死咗好耐,係八姑婆比佢張相我睇加埋要年年拜七姑婆山,我先認識七姑婆,我想佢兩姐妹一定好好感情,否則我點只拜七姑婆一個)
姑婆係順德馬姐,即自梳女。唔知係乜?去維基睇睇你就明。
姑婆為乜要自梳唔嫁?當其時大部分馬姐都係為咗屋企,自梳後去搵錢照顧家庭。其實同而家既菲傭,印傭,泰傭無乜分別。不過,馬姐自梳就一世,現代傭人打幾年工後就回家享福去。自梳呢個表現,其實亦係對事頭的一種表態,一世唔嫁,即係唔會走,服侍事頭一家,最通常就係照顧事頭子女。所以,電影桃姐裡面就表現出大少(事頭個仔)同馬姐的關係,情同母子。而事頭婆亦非常尊重馬姐,因為人家放棄一生既幸福(不嫁)去照顧你家人。
我姑婆雖然係馬姐,但佢同一般馬姐唔同。人地馬姐入屋幫事頭打工,我姑婆自己係屋企辦私房菜。原來係好耐好耐以前已經有私房菜,私房菜絕對唔係潮流嘢。不過,係當時,聽到包伙食會多一D,由其係包寫字樓伙食,有機會再講。私房菜始終係有錢佬玩意,一般平民邊有機會享用呢?反之寫字樓包伙食就平民化好多。
為咗辦私房菜,姑婆間屋間隔好特別。第一,有一個好大既廚房,大個你間主人房。第二,當然廚房內百般煮食工具齊備,不過,你要留意,所謂百般工具其實都係好少。今時今日既煮食工具好古怪。鑊都九十幾隻,不同尺碼鑊鏟都不知幾多,還有不同的爐,碗碗碟碟,工具等等,多到你唔信。而我姑婆既廚房大但煮食工具非常之少。鑊得個一兩隻,鑊鏟好似得一隻(我記得係短柄的)。但大家要知,D嘢好唔好食唔係靠工具而係靠個廚既。我姑婆既級數當然係摘葉可傷人的高高手境界,又何需靠多多工具呢?
姑婆煮菜點好食,我唔寫啦,實在好食到筆墨難以形容。不過,就以佢客似雲來既客人來品嚐佢既順德手藝就知道一定唔野少。我記得當年有份文化月刊訪問我姑婆,以當時六七十年代來講,絕不野少,簡直架勢。我記得好多名人和明星都來過食,如胡風。
除了廚房就係一個很大很大的廳。我相信個廳係可以放三至四張大枱,一枱12人。當然還有很多空間比客人傾偈,唔似得依家D酒樓食市,個座位空間迫死人,食都無心情食。
另外,除了廁所之外,就只有一間很小很小的房間。呢間房有一張上下格床,但全都放滿了衣服及物品。有床但不是睡房。既然不是睡房我同姑婆睡在那裡呢?就是大廳。當飲宴完畢後,我會幫手打掃大廳。清潔後,我會在地上鋪上麻將枱紙皮,再鋪上毛毯,睡在上面。每天如是,不論天冷天熱。
生活非常簡樸,但除了食一D都唔簡單,因為近廚得食嘛。一流大廚,是是旦旦煮都非常好味。舉個例,你地細個時乖,家人就會獎粒糖過你,已經係好好,好多人得粒冰糖。至於我,如果乖,係獎粒江瑤柱,唔係瑤柱碎,係大大粒的,我相信個size,係今時今日你都唔係咁昜買到。江瑤柱好襟食,一粒,慢慢答食你半日。
另外,如果個晚有飯局,通常都有好嘢食。鮑蔘翅肚絕無難道,我最記得成日有蛇羹食。不過,話時話,雖然生活於飲食天堂,但係我一D都唔識欣賞,實在太細,實在無要求,姑婆比乜食乜。
今次講咁多,下次再來。